海星星

糖里拌刀小剧场（4）——13的故事下

  时间线：此章在13的故事（中） 之后，微413

  13和4在被13帮助的灾民小翠的茶铺喝茶。

  

  4说:“孤臣名头听着好，但难办事儿！所以欧阳修说君子之间结党有利 ，小人之间结党才有弊，可见君子间那不叫结党，那叫志向相投。”

  13忍不住开口：“可是，哪个小人会自认的？谁会把‘拉帮结派’贴脑门儿上？”

  4听着点头。

  13想起前两天发生的事，不禁感叹说:“若一个人既乐善好施，又欺凌弱小，那他是算君子还是小人呢？”

  4若有所思，“又比如，一个人自己道德高洁，但其党羽毫无底线，那他到底是干净还是不干净呢？”

  4和13定定看向对方，他们眼神在呼唤同一件事——你说的是谁啊～

  （王建国乱入）

  

  该不会是——和四哥很亲近的那个——素有贤明的那个——就住四哥隔壁的那个——

  “张居正！”老4一拍桌子，“你说得是张居正不是？”

  

  额—那是谁？

  好像很耳熟？

 （其实张居正严格讲并不符合13点描述，13在描述9，就当4哥思维跳脱了）

  

  门口舀茶的小翠看里间两位爷唠得投缘，看左右没人，不动声色将门一掩，悄悄放下窗外帘子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另一日，老康忽然造访13爷住处。

  13赶紧放下书站起来，“皇阿玛，您怎么来了？没人通传儿臣有失远望请恕罪…”康熙抬手打断吟唱，“腿疮怎么样了？朕来看看。”13忙说没什么。

  “给你带了些药。”说着老康自己找座儿坐下，13恭敬奉茶，几个小太监捧着一个个匣子进来。

  老康问了病情又另找话说：“听说前阵子你的庄子被人强占了，朕已经交代了从速处理。”

  13淡淡回：“不，哪怕花时间也要查清楚了，该怎么判怎么判，儿臣遵循国法。”

  父子一时无话，老康看了眼13手头的书，“看明史稿呢？”

  “哦～儿臣随便看看。”

  康熙本人很酷爱历史，尤其是明史，小时候就拉着老太监求听前朝奇葩三千事。此时看这个冷落已久的儿子自然生了相惜之情。

  “读史可以知兴替，好啊！在看哪个朝的事？“

  ”看到——万历前十年，张居正张太岳的江陵柄政。”

  老康顿觉欣慰，“都评价明实亡于万历，你好好看看——吸取教训才能不重蹈覆辙。”

  13有点受宠若惊，抬头看老康的脸——三分愧疚，两分凉薄，另有五分别扭。

  老康清咳一声，突兀开口：“其实——朕清楚，三藩之乱，虽然最后是咱们赢了，但赢得凶险！从此朕便有了教训，若无把握绝不轻易言战......”

  13低垂的眼睛睁大了:天啊天啊！皇阿玛这是在委婉的道歉求和么？

  自古帝王想有威信得能做三件事：知错，改错，但坚决不认。13从来没奢望帝王父亲会真的说出“我错了”三个字。这些话已经让13又惊又喜。

  康熙又和13聊了聊读史心得，一问一答老康眼露赞许之意，“不错啊～不枉朕从小有意培养你为新君肱骨之臣，只可惜胤礽没那福分了。”

  13脑中的弦绷起来了。

  

  这个话题，很危险......

  

  “如今朕年纪一年大一年，你说说——将来这大位究竟该给谁啊？”

  来了！

  13赶紧跪下说储位自己不敢也不配妄论，父皇身体康健不必为忧心等云云。老康神情疲惫：“胤祥，你腿有伤，坐下说话吧。”13起来坐了个椅子边儿。

  “满朝大臣多有自己的心思。今儿朕就想跟自家儿子唠唠，你的那几个哥哥中——你愿意辅佐哪个呢？”

  

  又给我挖坑！

  

  13站起来深吸口气。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？

  “儿臣愚见，哥哥们个个出类拔萃，其中三哥、四哥…七哥、八哥，才能都够。儿臣都愿为其鞠躬尽瘁。”

  老康也站起来。“是啊！朕精心培养你们，期待你们长大个个去当将军！当宰相！当贤臣，可没想到，几十年后倒给朕一道难题。”长叹一声，踱了几步继续说：“你提的几个哥哥—都不错。但细琢磨起来—好像又都差了那么点意思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也许，因为他们都不是胤礽。

  

  13猜想到康熙或许在想太子。他略抬头，不卑不亢的说：“皇阿妈，儿臣愚见，论出身名分、眼界格局，可能还是从小培养的二哥最稳妥。儿臣僭越，如今再让二哥即位有两个难处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如今自己真真切切为国家找想，就算再被降罪他也认了。

  

  “此时若二哥继位有两个难处:第一，远离朝堂多年，重掌政事需要时间了解磨合；二来……两废两立，重建威信是个难题。”

  老康的眼神犀利起来。

  我说多了么？13想，他还相信父亲是个圣明的君主，还相信他总归想听真话、听实话。

  老康思索沉默片刻后宣布回宫。临走大手一挥，“不必送了！”

  13自然还是送到门口，老康却微微回头，问：“最近与原来太子党那些大臣们，还有来往吗？”

  “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，皇子不可私交大臣。”

  老康用最不经意的语气说：“也可以走动下的，包括你的那些哥哥们……”

  最后看向门外，留下一句：“不必太避讳了。”

  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。13站在门口，

  院里的阳光第一次暖进心里。

  

  几天后，13与4哥又在小翠的茶铺聊天儿喝茶这次4自带了茶叶让小翠去泡。

  “四哥我回去看了这个张居正，他贪是真贪；弄权是真弄权；但其所行所为确实于国有益！实在不应得死后抄家的下场。”13剥着橘子，“哎～据说天启年间，满朝上下又开始全体为他正名。哼～国家要亡了才想起人家，晚啦！”

  4挑起一根眉毛，欣喜中带着不屑，好像在说：你对张居正挺欣赏？

  13一口把橘子扔进嘴里，口齿不清地还要说，显然是来劲儿了。

  "张居正这样的能臣，若因私德亏一点点就彻底推翻，未免太可惜。更何况，他和严嵩徐阶那种巨贪相比，贪得算少了！"

  "哦～原来这贪官跟这✖️✖️一样，也要比大小啊？"

  "噗—"13差点儿没把橘子喷出来。

  4也忽觉不合适，脸微一红，"额...哥哥我嘴瓢了。"

  "没...没事儿。"13笑着摆手，边拿手绢边擦。寻思着这嘴也太毒了......然后继续："弟弟就是觉得，这为人臣办事得有能力！光品行好够么？就像那个——海瑞一样，贪污半个铜钱就被他弹劾到全家吐血！空留个清廉名声其实没啥实际用处！最后也只成为前朝官员的一块遮羞布...."

  "你...确定？仔细查下吧！据我所知，海刚峰其实在地方任上很有政绩的....."

  13被噎住，有些灰头土脸。本来兴冲冲来找四哥说话——多少年没这样了，奈何对方毒舌，句句撅人。

  4心中也暗叹口气，本来自己兴冲冲以为遇到知己，没想到冲口而出几句话把氛围压到冰点，这天儿要聊不下去了。

  小翠刚好泡好茶端进来，打破了沉默。

  

  4低头品茶，看着低头不语剥橘子的13，想到了某人——某人是总不让气氛难堪，总是会微笑着给他打圆场。但这样的圆滑他要么？真心犹可贵，切不可因为言行失距再失去一个兄弟了。

  4抿了口茶，短暂沉默后先开口："不过归根究底——张居正他新政没持续下去也不因他贪，而是因为他没有搞定最应该搞定的人。"

  谁？

  13抬头，他的眼神在问，但他没出口。

  要问吗？13想。

  要答吗？4看着13，嘴唇微动。

  

  回到自己住处，13又要来各种前朝文献研究了好几个晚上，终于了解了真实的海瑞。又把这两次和四哥聊的内容又梳理了一遍——好笑，明明自己是最开始反对欧阳修那套"君子结党不叫党"的道理，后面却大肆夸奖同流合污的张居正；四哥明明一开始对结党态度暧昧，却欣赏怼天怼地的海刚峰。

  

  "小翠——"隔天13独自喝茶随口问："你说这贪官贪多少银子才当被砍头啊？"

  小翠像个炮竹被点燃："杀不杀不好说，但都该被治罪进大牢！不然人人不都贪了？而且..."

  "呦～小翠这么恨贪官？"13笑着打断："可要是这贪官......人还不错，还做过好事呢？"

  小翠眼睛瞪得溜圆："跟我有什么关系？不是他的钱他凭什么拿？"

  13有点被小翠眼里冒出的火吓到了，想到她在8爷9爷府里待过......想想还是不问了。此时外面有人过来，小翠出去招呼。13推开窗缝窥视——只是普通路人——略失望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回到住处，13又泡在书房。想起现在的朝堂局势，从索额图和明珠，到太子党和大爷党，到现在的八党......

  像海瑞那样，不结党，做孤臣，这样的朝堂真行得通吗？他还不是靠着当时的太子党做后台？

  13又端起欧阳修的《朋党论》读了起来。

  "君子与君子同道为朋，小人与小人同利为朋......然小人无朋...:"

  可人是复杂的，比如张居正，算是君子还是小人？

  还有北宋，司马光欧阳修富弼韩琦苏轼苏辙...哪个不是君子？可为什么这群君子纷纷反对那个做实事的王安石？但最后的王安石任用的自己一党也没能拯救大宋？

  就像后面不那么干净的张居正，虽然他懂得如何摆弄官员，但还没有挽救。明起于农民起义，亡于农民起义。

  

  四哥的声音响起："...张居正没有搞定最应该搞定的人。"

  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！但13觉得其实还不够！那还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答案！忽然一股热气从胸口直冲天灵。他不顾腿伤冲到书桌前，写下三个大字：

  党   中   党

  然后马上扔到火里，火光映在脸上闪烁。13看不到自己此时在看起来是多么年轻。

  

  几天后，4又出现在小翠的茶馆。这次不光自带了菊花茶，还另拎了袋金桔。

  "贤弟，这是什么？"4看到13掀开帘子进来，忙掏出前两日13留的字条，上面仍然写着：党   中   党。

  "那天弟弟忽发奇想，头脑一热想让哥哥知道罢了。"13夺了过来，"不值一提。"

  "胤祥～"4叫了声弟弟的名字，然而后面没词儿了。

  13:"......"

  

  党   中   党就是zheng党。口径一致，时时监察。同道则用，异道则退。

  然而这可行吗？13还想不太明白，但有件事他想得明白。13开口问道：

  "对了，胤祥回去日日思索：那天四哥的后面的话是不是——张居正之所以没有改革成功，就是因为他上面还有个皇帝万历？”

  

  4先是表现吓了一跳，接着嘴上说着：“这可不敢乱说～”

  然而目光炯炯。

  13笑了，然后给前些日子被污蔑的海刚峰道了歉，随后说："我还嘲笑前朝，现在朝上恐怕连一个海瑞都找不到了。"

  "谁说的？"老4的话匣子又开了："我看内务府有个人就很不错，叫鄂尔泰......"

  

  人来人往的街道，小翠的茶铺里间茶座儿从此单为两位爷留着，再没对外开放……

（下篇完）

还有个小番外，中篇ps也提过，就是小翠的故事

链接🔗在这里👉小翠的故事 

PS：这篇超长的！！全篇总结来说就是：

  13早年率真——在废太子事件中因种种原因被迁怒——失宠——因失宠不愿以皇子身份外出——知道9欺负百姓——因失宠更能共情弱者——救了9府不要的小翠——4正跟踪小翠——4来找13试探，意外聊得来——（插播）老康找13委婉道歉，且暗示13集结前2势力——413再次三次聊天，成功会师！

  补充了4和13的后面聊天的一些内容。可能比一开始俩人就心有灵犀要更有意思——毕竟人都要磨合，也增加了不少萌点。

  另：在我看来，党中党就是zheng党。可能就是现在对于结党问题的终极处理方式。